我知道了
别样牡丹

任 真

都说往事如烟,其实并不尽然。也并非老来多恋旧,倒是自己书房里经年累月挂着的那幅水墨画《牡丹》,难免时不时唤醒一段美好的记忆。

那是十几年前,三十余位退休多年的同窗好友,应邀聚会韩信故里淮安。报到当天,私下即有传闻,说主事人之一胡君善丹青,备厚礼,届时人手一幅……

“哇?!”听此言,与我同室的鲍君似乎难以置信。想当年,身为班头,他是画领袖及雷锋头像的能手,对于同届班委胡君,当知其所长。他摇摇头,对我说:“你知道的,论业余绘画,班上除了我和老黄,没有第三个!”

次日,我们即去胡君老家涟水县城观光。宋代大书画家米芾知涟水军两年,为官清廉,爱石痴迷。如今城里有座景色怡人的五岛湖,湖内有座米公亭,亭在西苑岛侧,亭边便是百米方圆的“米公洗墨池”。在甘冽澄澈、流动墨玉的池水岸边徜徉,我不禁暗自寻思,痴石无形,天下事,学而知之,但有米公那几分执著与痴迷,岂有不成之理?

游览归来,我等一行刚下车,几乎每人收到一份厚重的礼品袋。不消说,那是胡君的馈赠之物。先后到手的,纷纷将画框取出,但见一幅幅浓墨重彩的《牡丹》,那花儿真是秀韵多姿,撩拨心田。那一刻,仿佛置身《洛神赋图》中,彼此皆成了洛河岸边的赏花人。

而我,歩履轻盈,及至宿舍方小心翼翼地打开礼品袋,取出画框,见是姚黄,竟喜不自禁。品读流畅、光润的笔墨线条,薄施丹粉、神形兼备的画幅,浑然觉得淡雅而不艳俗,自有一种王者风范。其时,不料鲍君乐滋滋地破门而入,说他刚刚调换了画,尽管那幅兰草画得也很好,然他更爱这幅《牡丹》。见其色红艳而亮丽,其花雍容而华美,我不假思索,惊叹道:“妙!这画兴许就是‘醉红颜’,亦或‘杨贵妃’哩。”

显然,鲍君之所好,不仅着意于欣赏牡丹的自然美,更为推崇的,则是其丰厚内涵,特别是富贵吉祥的文化寓意。

胡君乃机关干部,勤政为民,清正亷洁,自退休后,便进老年大学充电。始修书法,继而恋上绘画,且一发不可收拾。品赏牡丹,揭示其神秘与完美,有的人用眼睛,有的人用相机。她呢?用得最多的,乃是彩笔,是睿智,是一颗燃烧的诗心……

不是么?据说,胡君不仅百般搜罗图案、画册,精心会意,临习不懈,而且不泥古法,以牡丹为师,心摹手追,怡然自乐。不几年,随着技法的日益精进,她笔下的水墨牡丹,在海内外参展交流的机会多了,向她索画的旧朋新知也多了,因此便得雅号:“胡牡丹”。

有人说,退休了,何以放弃许多而选择绘画?她则认为,人生就是选择。进入老年,尤其要舍得放弃,学会选择。有时换一种选择,生活或许会更加充实,更加快乐。

有感于此,诗词专家、学友吴君取其学名中一个“梅”字,当即吟诗一首,赞曰:

国色天香咫尺间,

生花妙笔艳书窗。

一枝一叶凝梅意,

熠熠生辉映夕阳。

艺术的心永远年轻。写画牡丹乃是一种志趣,一种追求。而善于选择的人,懂得只有与时俱进,不断突破自我,才能实现自身价值的提升,像牡丹那样超尘拔俗,呈现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