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恨春
晚饭毕,我照旧出门溜达了一圈。
在我还没踅出小区时,不知道外面哪个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放电影的声音。我对这种声音是极为敏感的,可不是因为我当过电影放映员,而是在我家乡,我家门前,有一个偌大的坝子。平日,坝子主要是用来晒一些谷物。可是在特殊的日子里,它便又有了它独特的效用。
譬如说那时候,不定期就会有放映员到各个村庄放电影。每每放映员到我们村上,他选择放电影的最佳位置,一定是我家门前的大坝子里。久而久之,我对这种声音的感知就越来越强,越来越敏感,变得极容易将其捕捉。
其时,我随性地挪动着步子,缓缓行出小区。随着我脚下步子的增多,我耳边的声音也就越发大了起来。我的步子宛若就是收音机的音量键,一直处于无限递增的状态。
出了小区,一眼便望见了,——露天电影。这种电影,在我们这边的夏天时节放映最多。至于观众,因为天热,大多都不会愿意像被蒸包子一样闷在家中,都是要出门走走,转上一转的。故而,这种露天电影往往都座无虚席,甚至还要提前占位。
今晚在现场看电影的人有很多,我自然是丝毫不感到意外的。放眼望去,虽然有暗夜的庇护,却也不难看到电影的幕布前,有的男人赤着上身坐在摩托车身上做着骑车状,看上去顶滑稽,嘴边衔着香烟,看得十分投入。有的女人怀里揽着孩子,当下,正在用手上的蒲扇为自己和孩子,驱赶讨厌的蚊子。不知为何,这种时刻的她们,手上虽忙,眼睛却仍能够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上变化的内容,似乎都学会了一心二用。尽管周遭有着如此多的观众,可是,四下里却安静得出奇。
我走近,择定了一个角落,而后,也像煞有介事地驻足看了一忽儿。虽则我业已很努力去看了,但是不知怎的,虽看得下去,可看不进去。我知道,大抵是自己的心不够静,浮躁了些。
作别露天电影,我继续迎着往日走过的街道慢慢行将而去。不知走了多久,归家时,天已黑尽。月儿高悬夜空,星星少得可怜。
踏进家门的刹那,我深深地感知到自己的身子变得很倦很倦,很轻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