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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渡》:重大历史题材电影的成功之作

编者按:

9月1日,由省电影局、省文联主办,省电影家协会、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承办的电影《觅渡》研讨会在南京召开。来自省内20余位领导、专家齐聚一堂,围绕影片的题材立意、人物塑造、艺术特色、美学表达、影片宣发等,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交流,并就重大历史题材作品的创新性表达,展开了一场热烈的讨论。

 

 

汪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电影《觅渡》以瞿秋白的回忆为主线,向观众重现了中国共产党早期优秀人物的革命精神和情怀。影片“一片写三杰”,是对《史记》合传叙事智慧的当代延续。主创团队选择《觅渡》为题,有效实现了熟悉题材的陌生化,将从知识角度非常熟悉的历史题材,以艺术的形式重新阐释,实现了革命性与艺术性、史实准确与艺术创造的有效统一,让重大历史题材与当代观众审美相贴近。影片以日常化、人性化、细节化的表达策略,通过微观叙事,还原和塑造真实、可信、有温度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将主流价值的传播融于贴近大众文化性的个体体验中,将会吸引更多的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走进影院,与百年前的年轻人产生情感共鸣,在艺术欣赏的过程中接受到党史教育。

 

陈捷(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院长)   

电影《觅渡》所取得的成功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在还原史实的意义上,既不出差错,又富于想象力地将“常州三杰”的人生融合在一部电影里,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另一方面,《觅渡》又是一部有着宏大野心的作品,它不仅要展现历史,更要展现人的心灵,可以说这是一部心灵的史诗。根据瞿秋白自传《痕迹》的情感逻辑,影片的叙事循着心灵史的脉络,在瞿秋白一幕幕的临终闪回中,展现了伟大又高尚的灵魂。   

痕迹,其实是生命的痕迹,觅渡,觅的是生命的终极意义,当这个意义最终和信仰合二为一,观众在接受党史教育的同时,心灵也无疑受到了一次洗礼。

   

沈国芳(南京师范大学教授)   

一片写三杰,一个视角,一条线索,完成一部知识分子追求革命信仰的心灵史。以瞿秋白为视角,第一人称讲述具有见证性和思考性。瞿秋白在3人中是最后牺牲的,与张太雷和恽代英都有交集。他在狱中,以写作《多余的话》带动人物意识的流动,使零散的素材具有了“选择性”和“关联性”。编导不需要平分秋色地讲述3个人的故事,观众也不会计较史料的全和细。以“寻觅”为引领去处理题材,重点表现“三杰”从“觅渡桥”出发不断寻找真理、不断完善人格提升的人生故事。觅渡桥既是物质形态的桥,又具有精神的象征含义。   

熟悉题材的陌生化和真实人物的审美化。“常州三杰”的故事是大家熟悉的,但将“三杰”的故事搬上大银幕这是首部。因此,编导必须完成两个艺术目标:熟悉题材的陌生化和真实人物的审美化。在熟悉的题材中挖掘题材的深度和趣度,对真实的人物进行审美化的打造。这部电影有三分之二的情节第一次出现在作品中,带给观众审美的陌生感。影片用故事和电影镜头对真实的历史故事做出合情合理的润饰,在史实的基础上进行了巧妙的艺术加工,丰富了人物的精神世界。

       诗化的浪漫演绎,有温度的细节镜头。电影用大量诗意化的手法,将百年生活与当代人的情感拉近,使革命先驱的故事不再是纪念馆中的遥远的历史故事。对人物和场景进行诗意化处理,运用了有温度的细节镜头,展现出人物个性的弧光。诗句、文句形成台词的诗化风格,触动当代人的心灵,狱中的文化行为也使残酷的空间有了生机。虚拟背景的拍摄和特效合成技术的运用创造了影像的诗意化的空间。

   

常浩如(中共江苏省委党史办原处长,党史专家,研究员)   

《觅渡》是重大党史题材的一个精品补白之作。   

“常州三杰”是中共党史上的一个光辉集体形象,是一笔不仅属于常州、江苏,更属于全党、全民族的宝贵精神财富。拍好“三杰”故事,用光影再现他们的人生华章,是无数人期待已久的梦想。“常州三杰”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一批党员,他们与中国共产党的建立、中国共产主义(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建立、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建立,以及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与共产国际的关系、与国共合作等一系列党史上的重要人物、重大事件都有密切关系。“常州三杰”题材的文艺作品,以往分个人拍过文献纪录片,也拍过集体文献纪录片,创作过大量人物传记、小说、散文、广播剧、舞蹈、绘画等多种艺术作品。《觅渡》的上映,终于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填补了党史上的一个空白,填补了电影史上的一个空白。仅从这一点,就很值得庆贺,也充分证明了一点:经典重大党史题材,是具有永恒魅力的,可以潜心耕耘、深入挖掘,不断出新,从而不断创作出新的有时代气息、有价值、有厚度、有感染力的厚重精品佳作。

刘永昶(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博导)   

对于《觅渡》的编创团队而言,其实这也是一次主旋律电影的创作“觅渡”。影片将“常州三杰”加以群像化的并置表现,从点到线再到面,完成了革命叙事,也完成了青春叙事。影片结构从生命的抉择点出发,一间小小的囚室,是生还是死,是坚守还是背叛,表现了瞿秋白的文人风骨与革命者信仰;继而延伸到瞿秋白、张太雷、恽代英等主人公的人生成长线,刻画了他们在真理指引下短暂而光辉的人生道路;进而展开了广阔的时代风云描述,表现出更多人物的人生“觅渡”——有同行者,有对立者,而“觅渡”的结果则取决于信仰的不同,由此更凸显革命先烈的伟大。

   

熊忠辉(南京大学媒介经济与管理研究所研究员、教授)   

影片《觅渡》以瞿秋白为核心人物,以他自我解剖式的《多余的话》和自传体笔记《痕迹》为线索,通过回忆串联起他与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物常州籍的张太雷、恽代英的交集,讲述了三个年轻人寻求救国救民之路不约而同加入共产党并于英年牺牲的故事。作品以细腻温润夹杂青春激扬的情绪,采用大量的倒叙和插叙,以非线性叙事方式,提升故事的讲述感和吸引力,牵引观众循着主角的思绪主动“寻觅”理解他的心灵,锲入到人物的心路历程中。对于救民于水火的信仰和只有共产党才能救穷人救中国的认知,瞿秋白是绝对忠诚和笃信的,在被捕入狱时,他便已决心为革命献身。对于这种一往无前、舍生取义的精神,作品通过丰富的细致化、细腻化的微观叙事,设置了雏燕、蜜蜂、飞鸟、磷火、野花等诸多意象和场景,细致地实践着对人物的塑造,昭示着革命志士对自由和生命的热爱和向往,以及对信仰的忠贞坚定。《觅渡》作为一部新主流电影,呈现出人物塑造去脸谱化、故事情节去模式化、语言表达去程式化等特点,渗透了对历史人物思想的深入挖掘,努力与观众群体达成最大层面的良性互动,建立起能够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红色文化精髓的主流叙事共同体美学。

杨柳(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副教授,江苏后浪影评团导师)   

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影《觅渡》的上映,为发扬红色传统、传承红色基因、赓续共产党人精神血脉做出了切实的努力。   

地域意象,不仅仅是电影故事的背景板,也是“想象的共同体”,是具有强烈文化隐喻表征的地域空间符号。电影的叙事必须建立在一定的地域背景之下,在完成叙事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在不自觉地传播地域形象。从空间看,觅渡桥是瞿秋白革命精神的隐喻;从时间看,觅渡桥也是宏大革命叙事的原点。在《觅渡》中,红色影像的表现方式有了进一步开拓:“常州三杰”继承了崇文尚学、积极上进、爱国忧民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在人生的困境中百折不挠,苦苦寻觅革命的方向。他们沿袭江南文人士大夫爱国忧民的传统,立志“为天下人谋将来永远幸福”、勇做“江南第一燕”、最终要指向“为大家辟一条光明的路”的革命者之路。他们在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中找到革命年代的新方向,他们也用自己的热血、青春和生命,进入到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建党精神的谱系中。   

《觅渡》也完成了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影片的一次可贵的突破。从宏大革命叙事开始,到聚焦个体命运的叙述策略;从深入人物内心的情感逻辑,到贴近当代青年人的表达方式;从地域空间的精心设计,到文化符码的衍伸,这部影片都有可观可赞之处,值得重视。

   

王海波(江苏广电总台影视频道总监,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电影《觅渡》毋庸置疑是展示和表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杰出魂脉的最新案例,充分体现了江苏电影人的使命担当。只有从这一坐标出发,才能更好地把握这部影片的思想价值和时代价值。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影片主创“大事不虚、小事不拘”,对于“常州三杰”的塑造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讲述了他们的求索之路和热血青春。这也成就了“常州三杰”在大银幕上的第一次成团亮相!这更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崇高信仰在今天的激情回响。   

我记得,8月26日看完全国首映后,我的第一反应,电影《觅渡》就是为“常州三杰”写的一首散文诗,叙事结构独特、个人化,有记叙,有倒叙,有插叙,但又始终以瞿秋白的回忆为故事线索和叙事视角,做到了形散而神不散。影片以新的视角、新的切入点、新的表达方式,让高远的“三杰”,穿越百年时空,依然可亲、可信、可感。同时在创作上,把镜头更多地对准人,捕捉人的情感的细微变化,甚至对准雏鸟、蜜蜂等诗意般的细节,让影片具有了自己鲜明的艺术品格。   

习近平总书记殷切希望江苏“在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上探索新经验”。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电影《觅渡》对于中华民族杰出魂脉的诗意表达,为重大革命题材影片创作提供了崭新的江苏样本,为我们探索新经验、担负新的文化使命开了一个好头。

   

潘讯(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传记电影是讲述人的故事,讲述人的故事,就是开掘人的内心世界。   

开掘内心当然不能停步于共性叙事,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开掘要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更要有一枝向幽深处漫溯的“长篙”。写瞿秋白,电影抓住了《多余的话》。这是一枝“长篙”,又是一把解锁人物内心隐秘的钥匙。一个有血有肉、可敬可悯的瞿秋白在我们面前复活了。对待生命,他欣赏柏格森的“生命的进化不外意识的激潮”;对待爱情,他化用佛教经典“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他说“生命可以牺牲给革命,但心灵要容许我做飞鸟的歌唱”,又说“人是不会死的,有时候死是另一种活。”即便在长汀监中,他一面写“信是明年春再来,应有香如故”,一面又写了“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 这就是真实的内心世界,这就是真实的瞿秋白。在艰难的精神跋涉中他洞穿了生死,成全了信仰。《觅渡》将瞿秋白内心的纵横胶着与坦荡光明贯穿于全剧的叙事中,让我们仿佛听到了先驱者怦怦的心跳。   

对人物内心的开掘还要落实到真实可感的细节镜头中。细节不仅是情感的纤微流露,更是丰富内心世界的叠加。这样的细节设计和镜头捕捉,在《觅渡》中有许多感人处。6月17日是瞿秋白牺牲的前一日,已经得知自己将被“就地正法”,瞿秋白却想起“今天是太雷的生日”。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桌上摆着三副酒筷,他要借着这为自己“送行”的酒水,为太雷“祝寿”,为代英追悼。醉眼朦胧中,秋白与太雷、代英重逢了。于是有了这样一段穿越生死的对话:“如果人有灵魂的话,我们何必要这个躯壳?如果没有灵魂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这不是后死者瞿秋白对昔日战友的追问,这是一个生命追赶两个亡灵的誓词。